商周時期的牙雕(原始社會時期的牙雕)
隨著青銅時代的到來,
中國牙骨雕刻展現了繁榮華美的圖畫。
盡管商代是以高度發達的青銅文化而稱譽華夏文明史的,
然而,
商代的牙骨雕刻和玉器等也達到了極高的成就。
如果把商代的青銅工藝的輝煌比作夜空中的月光,
那么商代的牙骨雕和玉器等工藝就是星光,
青銅工藝與牙骨雕等工藝共同譜寫著中華民族的文明篇章。
商代遺址出土的牙骨雕制品很多,
光從安陽殷墟出土的牙象雕制品就有象牙杯、象牙碟、象牙鶚尊、雕花象牙梳,
還有數以百計的用于鑲嵌的象牙飾片等。
1976年,
殷墟婦好墓中出土了1928件精美器物,
其中牙骨雕制品就達567件,
這些牙骨雕刻品中,
藝術品、裝飾品占90%以上。
與新石器時代的牙雕相比,
商代牙雕更注重雕刻技藝的運用,
其雕刻風格與同期的玉雕基本相似,
淺浮雕應用廣泛,
多層次的高浮雕很少見有,
當時流行的牙雕工藝,
主紋用淺浮雕表現,
再略作減處理,
然后填以綠松石、孔雀石或蚌片,
以加強色彩的艷麗,
產生對比效應。
如:婦好墓出土的兩件象牙杯。
一為夔鋬杯一對,
高分別為30.5厘米和30.3厘米,
口徑11.3厘米和12.5厘米。
杯身用象牙根段制成。
象牙根段三為空心,
因材造器,
巧具匠心。
杯形似觚,
侈口薄唇,
腰部內束。
杯右側的鋬亦用象牙制成。
杯身右側靠近口、底的地方,
鑿兩個上下對稱的小圓孔。
杯身外刻有精細的饕餮紋、夔鋬龍紋和鳥紋,
紋飾的門、眼、眉、鼻均嵌有綠松石,
采用了鏤刻、彩繪、染色等工序。
彩繪花紋的顏色有棕、紅二色,
與雕刻的紋飾比較吻合。
正由于這樣,
商代牙雕比過去的作品要精美的多,
這是藝術走向成熟的一種反映。
另一件是帶流虎形鋬象牙杯,
高42厘米,
直徑10.6-11.2厘米,
是較大的一件象牙杯。
從造型上看像青銅器的象牙復制品,
上面鏤刻浮雕獸面紋和云雷紋,
還鑲嵌了很多綠松石,
如此精美的象牙制品,
可代表商代的牙雕技藝。
殷商時期,
統治者推崇青銅器,
用以祭祀和飲宴,
要求做得大、做得有氣勢,
而玉器和牙骨器的制作受天然材料體積的局限,
難以制造大型器物。
因此,
青銅便成為制造禮儀、祭祀和飲宴用具等大型器物的主要材料,
而玉石、牙骨器便成為一般小型玩物及裝飾佩帶用的工藝品。
《史記•宋微子世家》就記載:“紂始為象箸。
”由于商代的玉器和牙骨器功用相同,
兩者在造型與風格上便十分接近。
雖然商代的牙骨器與青銅器因為形體上和功能上的差異而采用不同的造型,
但是在裝飾風格上幾乎是完全一致的,
這個現象也可以說是商代工藝美術的一個特色。
當時牙骨器制作的工序大概包括選材、裁材、成形、磨光等。
現存世的商代較精致的牙骨器,
工序還有鏤刻、彩繪、染色、鑲嵌綠松石或蚌貝等。
彩繪花紋的顏色有棕、紅二色,
與雕刻紋飾一致,
但因為彩繪容易脫落不易保存,
所以存世的標本并不多見。
商代牙雕器的紋飾與當時青銅器上的紋樣相似,
有異曲同工之妙:猙獰的饕餮紋,
神異化的龍形紋飾,
都生動地反映出中國奴隸社會的一些時代特征。
青銅器作為禮器,
商代巫覡用以“通天地”。
因此,
玉器、牙角器信效青銅器的上述紋樣,
其實也都與商代流行的崇迷信、崇鬼神的宗教意識有關,
它不公透出一種神秘的威力,
而且還具有象征“協上下”、“承天運”的祥瑞意義。
今天,
我們從安陽市殷越婦墓出土的夔龍鋬象牙杯和虎形鋬象牙杯上,
就能見到這樣的雕鏤精細的圖案。
夔龍鋬象牙杯身通體雕刻精細繁縟的花紋,
由杯口至切地處,
形成4個花紋段:第一段為口下部,
刻有三組饕餮紋,
其眉、眼、鼻處,
均嵌綠松石;第二段為頸部,
也是三組饕餮紋,
眼、鼻、口嵌綠松石,
在口下則雕大三角紋,
口兩側刻對稱的倒夔紋;第三段為腹部,
刻變形夔紋,
眼以綠松石鑲出;第四段近切地處,
同樣飾有三組饕餮紋,
目字形眼,
大鼻翹目,
口均向下,
眉、眼、鼻、口外均嵌綠松石。
除此之處,
紋飾區段之間,
還用綠松石鑲嵌出一道或三道界線。
象牙杯的鋬部,
呈夔龍狀,
頭沖上,
寬尾下垂。
鋬上端兩面雕鳥形紋,
勾喙短冠,
眼鑲綠松石。
鋬背中部雕一獸面,
其下又雕一突起的獸頭,
雙角上豎,
口、眼、眉鑲綠松石。
而虎形鋬象牙杯,
杯身呈筒狀,
亦通體雕刻饕餮紋、鳥紋和夔紋,
并襯以雷紋地,
上下兩層雕刻。
它的敞流處侈,
鋬上則雕虎紋。
盡管商代的青銅器紋飾和牙雕器紋飾多有雷同,
但若仔細對比,
我們不難發現它們之間還是有區別的。
這種區別主要表現在牙雕器上的神獸,
一般都不張口,
口下也沒有人的形象。
因此,
完全可以理解這是商人用以避邪求吉的神獸紋樣。
商代盛行饕餮、虎、夔龍紋飾的牙雕,
其主要原因也正在于此。
這樣一來,
紋飾不僅僅是殷人審美意識的表現,
也是他們生活愿望的折射,
注入了人文意義。
在贊嘆古人藝術創造力之余我們不妨作如是推測:商代一定有了專門制作象牙雕刻的人員。
因為如此復雜而細致的工藝,
不是專業技術人員是很難勝任的。
這一推測也得到考古發掘成果的證實。
在河南鄭州紫荊山及殷墟小屯北辛莊等地的商代遺址中,
都發現有商代制作牙骨的作坊,
里面不僅有很多牙、骨器,
還有許多未完成的半成品和示經加工的牙料和骨料。
更為重要的是還發現了制牙骨器用的礪石和青銅質雕刻工具等,
這些工具能對牙骨進行更為細致的加工,
是創造出更具藝術風采的牙骨雕佳作的前提條件。
商代的牙雕和骨雕之間,
兩者工藝上沒有明顯的區分。
商代手工作坊遺址中存在的骨料和牙料堆放在一起的情況,
說明兩者是在同一作坊制作的,
牙雕和骨雕互相影響、滲透,
藝術風格和題材亦有頗多相同之處。
商代骨雕品種極多,
除了骨雕生產工具和生活用品之處,
還有許多裝飾品和藝術品,
是中國古代骨雕黃金時代,
即使是生活用品,
亦帶藝術性,
如小刻刀、勺、梳、發笄等在其柄端或器身刻有各種花紋,
甚至把它雕成動物造型。
再往前上溯到新石器時代,
我們驚奇地發現,
河姆渡文化遺址中出土的象牙筒與同出的骨雕筒,
亦有相似者。
在牙雕的早期發展階段,
牙雕與骨雕形影不離,
如膠似漆,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就像一對姊妹藝術,
互相影響滲透。
只是到了后來,
象牙雕刻才脫穎而出,
遠遠超出骨雕而獨立發展。
當然,
商代牙雕盛行還有賴地它的制作材料比較豐足。
商代甲骨文中已經出現“象”字,
并有捕獲大象的記錄。
安陽殷越還曾發現商代的象骨。
這說明四千多年前,
中國江漢平原北部的山林地區有大象類生物出沒其間,
約一千年后的商代,
這種生物仍然存在。
商代之所以盛行象牙雕,
恰恰反映了當時黃河流域生存很多大象群,
有豐足的牙雕原材料。
中國的牙雕業發展到西周時,
已從骨雕中分離出來,
成為獨立的生產部門,
它的內部分工比較嚴謹,
各個作坊大量制作單一品種,
且多以生活器具為主,
尤以牙骨笄為多。
在工藝技巧上,
周代與商代分別不大,
但制作水平有所提高,
部分出土的圓錐形笄,
圓度精確,
弧形規正,
故有人推測當時可能已經出現了原始手搖加工“車床”。
西周牙骨雕的風格與商代不一樣,
商代的華麗繁密,
西周牙骨雕則凝厚結實、簡樸典重,
它的圓雕器物注重立體感,
浮雕器物層次變化比較復雜。
據《周禮•太宰》記載:周代的手工業被稱為“八材”—珠、象、玉、石、金、革、羽,
其中“象”就是象牙雕刻工藝,
象牙雕刻及把象牙加工成器稱“磋”。
各個諸候國向周天子進貢時,
象牙就是主要的貢品之一。
魯國的詩歌就有“準夷”貢“元龜象齒”的記載。
周天子要諸候國進貢象外,
目的也只是為了制作玩賞工藝品。
周代的牙雕主要作為飾品裝飾在戰車、家具、王室貴族的乘輿以及精美的文房用具上,
象牙飾品上雕刻的紋飾有三角紋、云雷紋、幾何紋等,
大都沿襲商代的風格。
西周的牙雕作品遺甚少,
今日所能見到的也屬鳳毛麟角。
象牙梳作為生活用具早在大汶口文化遺址中已出現,
山東地區是大汶口文化的中心區域。
到了東周時代,
使用牙梳的傳統依然存在,
并且具有一定的地域特點。
考古家在山東曲阜魯國故城東周墓中,
曾發現一件牙梳;山東萊蕪西上崮戰國墓中,
亦出土兩件牙梳,
其形制和裝飾與曲阜魯國墓中出土的一件相似,
這類梳柄上有鳥紋的牙梳,
很可能是山東地區牙梳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