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畫與寫生

中國畫注重的不是客觀物象的精確再現,而是著重于主觀情感的表達。有的中國畫只是寥寥幾筆,但卻能傳神地表達其意象,耐人尋味,令人覺得妙不可言。然而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畫家的成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達到的,而是通過長期且不厭其煩地觀察、探索、研究自然和生活細節所得,他們的畫不是千篇一律、一成不變,而是多姿多彩,變化萬千,這些都是通過平時寫生積累下來的。所以,我們學畫中國畫,必須從基本開始,從寫生開始。
為什么這樣說呢?
首先,現實生活是豐富多彩的,而我們的記憶總是簡略、概括的,單靠記憶只能得到一些模糊的印象,無論是組織結構還是意境氣氛,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在腦海中逐漸淡薄。所以如果我們把所見到的記錄下來,就成了幫助記憶的好辦法。其實,寫生也需要記憶和想象加以補充,并且可以較長時間地保留記憶和引發想象。例如,有些生動的寫生是只有在當時當地才能畫出來的,它是特定的時空、環境與你的感受、情緒相融合,觸發了你的情思,有感而發的,這些機會往往稍縱即逝,單靠記憶無法保留長久,故此,寫生十分重要。
中國畫在宋元以前是以寫實、寫生為主流,而到了文人畫出現,便逐漸崇尚寫意而忽視寫實。我們對天前人的成功作品,只能作為一種啟示和借鑒,而不能全盤照搬,更重要的是細致地觀察生活,認真寫生。許多國畫大師,雖然他們的畫已被公認,但他們依然以求真的精神,為力求完美而不斷進行寫生。如融合中西畫法的徐悲鴻,他以真馬為師,創造的奔馬為世人所喜愛的稱頌。
寫生是深入生活,對描繪對象加深認識的過程,更是檢驗你是否具備表現能力的過程。我們認識到的東西的東西不一定就能畫好,如果想具備既能感覺到又能畫出來的能力,不實際去畫是不行的。因為形象、線條、構圖乃至新發展境都需要在寫生中反復提煉和概括,所以造型能力較弱的,更應該通過寫生來鍛煉。我們只有目到、手到、持之以恒,不斷在生活中練手、練眼、練心,創作時才能達到意在筆先,胸有成竹的自由境界。否則,我們執起筆時會變得無所適從。如我們畫花,就要深入認識花的生態、結構、形狀和特征乃至在風、晴、雨、雪等不同環境中的變化理解得清清楚楚,并記錄下來,由于花的品種繁多,形態各異、各具特色,所以我們必須把它們區分開來,在理解過程中進行細致寫生,才能避免畫牡丹有玫瑰葉扶持,烈日當空的花朵布滿露水等張冠李戴的情形出現。又如我們畫山水,就必須象李可染先生所說的,“要對景久做,對景久觀,凝思苦想、設計加工。”要知道,山水畫是最講究意境的,我們不但要對景物觀察入微,了解清楚它們的造型、體面、層次、結構、質感、量感和空間感等并進行剪裁增補、舍棄和發揮,不要只圖快,光做符號,要畫得實,畫出每一處的特點來,只有平時這樣寫生積累,才盡其用能在創作時胸有成竹,一氣呵成。還有,我們畫人物就更需要畫好速寫,這是必不可少的課程。在生活中,大多數情況是不能慢畫。甚至速寫也來不及。要在生活中把握最生動的形象,就必須全面鍛煉造型能力,也就是除了能慢畫,還能快畫,并能根據記憶作畫,這就需要經常鍛煉在生活中用畫筆攝取形象的能力,要培養這種能力就必須多畫,能力增強了就能較敏稅地觀察和分析對象,簡煉、扼要、迅速地記錄下來,久而久之,我們能既狀物又傳神,既能繪形又能抒情,以達到得心應手,意到筆隨的最高階段。譬如,我們著名的中國畫人物家葉淺予先生在他的繪畫藝術實踐中,就有大量速寫的積累。他曾經說過,“在我的藝術實踐中,生活和速寫經結成不可分割的關系。我的速寫本,既是我的形象資料庫,也是我的生活日記本,翻翻這些日記本,可以從中溫習生活,啟發創作構思。”可想而知,速寫對于畫人物畫有多大作用。平時說,畫鬼容易畫人難,這是肯定的,畫鬼無須考慮其形象、對稱比例關系,而畫人必須要深入、細致地抓住對象的相貌、特征,注重面部喜怒哀樂的微妙變化,以及人體的比例關系,性別的差別等,只有把這些認真處理好,才不至于千人一面。
從以上的種種事實表明,寫生對中國畫來說是多么重要,多么有意義。從發展的角度來看,重視生活重視寫生已成了中國畫的時代特點之一,而且有越來越重視的趨勢。我想其重要原因就是人們不僅需要欣賞古人的作品更想看到具有現代人情感的作品,從文藝作品中去窺探現代人心靈深處的情趣神采,這現代的情感無論如何從臨摹古人的作品中是得不到的。這就需要到生活中去,用新的思想、新的觀念去分析、研究、體察和發現自然界中的生活情趣,并心記、手摹,以創造出新的意境,引發欣賞者的共鳴。